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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濛初《红拂》杂剧创作考

发布时间:2013-03-28

  晚明著名文学家凌濛初,不仅以其“二拍”称誉文坛,而且还以创作了许多戏曲作品蜚声曲坛,对当时的戏曲界有着较大的影响,尤其是其《红拂三传》更是称誉一时,本文将对凌濛初《红拂三传》的创作及其创作时间予以考析。
  一《红拂三传》的创作
  
  凌濛初创作的《红拂三传》是其杂剧中影响最大的一种,《红拂三传》包括《北红拂》(又名《莽择配》)、《虬髯翁》(又名《正本扶余国》)和《蓦忽姻缘》(已佚)[1],皆取材于唐代传奇小说《虬髯客传》。虽在凌濛初创作《红拂三传》之前已有他人创作同类题材的剧品,如张凤翼的《红拂记》、张太和的《红拂传》,近斋外翰的《红拂传》等作品,各有成就,但也存在不足之处,如吕天成的《曲品》在评判张太和的《红拂传》时云:“伯起以简胜,此以繁盛。尚有一本,未见。此记境界,描写甚透,但未尽脱俗耳。”《红拂传》序云:“《红拂》已经三演,在近斋外翰者,鄙俚而不典;在泠然居士者,短简而不舒;今屏山(张太和的号)不袭二格,能兼杂剧之长。”近斋外翰,姓名、字号、里居、生平皆不详。张太和《红拂传》已佚。但凌濛初并不满意他们的改编,决定以北调易之,如凌濛初《红拂杂剧小引》云:
  余夙有意以北调易之,卒卒未得,顷者薄游南都,偶举此事,余友丘荩明大称快,督促如索逋。南中友孙子京每过逆旅,必徵观,间日一至,问更得几行出视,即抚掌绝倒,因贪酒相与饮。酒后耳炙狂呼叫啸。复得一二语,又拍案浮大白相劳,此中多酬对,颇少暇息,则于肩舆中塞闱背,俱时有所得,踰旬乃成。余因谓子京、荩明曰:“余居恒言,觅有心人。丈夫不若女子,人定以为诞。今观越公、卫公皆命世人豪,乃越公不识卫公,卫公不识髯客,而红拂一伎,遂于仓卒中两识之,且玩弄三人鼓掌上有余。谁谓其智乃出丈夫下哉!嗟乎,世有具眼,毋致有血气者徒索钟期于此辈。令明目皓齿,直登赏鉴之堂,却笑髯眉男子不得其门而入也。”两人仰天一笑,冠缨几跑。[2]
  从《红拂杂剧小引》和上面所集材料可以推知,凌濛初之所以对虬髯客题材的戏曲作品不满并进行重新改编,作了较大幅度的改动,其原因大概有四:其一,不满以前的虬髯客题材戏曲作品所采用的韵调,“有意以北调易之”,这种想法其实在凌濛初心中酝酿已久;其二,对以前的词类戏曲作品过分推崇李靖、虬髯客,只是将红拂女作为配角的构思不满,故在《红拂三传》中将此故事重新改编,将红拂女描述为慧识过人,远胜杨素、李靖这些在当时比较杰出的男子,将其单独分为一传,成为一传之主角。如凌濛初在《红拂杂剧小引》云:“越公、卫公皆命世人豪,乃越公不识卫公,卫公不识髯客,而红拂一伎,遂于仓卒中两识之,且玩弄三人鼓掌上有余。谁谓其智乃出丈夫下哉!”;其三,对晚明时曲坛所出现的创作风气不满,并结合当时国难当头,对朝廷内外腐化奢侈、迷恋声色、不思国是而为国勇于任事、善于识拔人才之士日少的局势深感忧虑,借《红拂三传》以舒自己心中之磊块,如凌濛初在《红拂杂剧小引》云:“嗟乎,世有具眼,毋致有血气者徒索钟期于此辈。令明目皓齿,直登赏鉴之堂,却笑髯眉男子不得其门而入也。”另外,作者通过许多曲词反映明代社会的黑暗和腐朽;其四,凌濛初认为以前红拂类题材的戏曲小说中的有失真之弊端,坚持在创作手法上和“二拍”一样,遵循“切近可信”,雅俗、拙巧相结合的原则。
  
  二 《红拂三传》的创作时间
  
  《红拂三传》创作于何时,论者多未言及。不过从凌濛初《红拂杂剧小引》可知,《红拂三传》当作于凌濛初“薄游南都”之时,这有必要考证凌濛初这次去南京的时间。
  郑龙采《别驾初成公墓志铭》云:“服阙,上书于刘大司成。刘甚奇之,以其书示少司马定力耿公。耿曰:‘此予年家子也,先孟恭简公尝目为天下士,君未之识耶?’”[3]至于此事始于何年,叶德均《凌濛初事迹系年》根据濛初父凌迪知卒于万历二十八年(1600)十二月,推定凌濛初上书刘曰宁发生在万历三十一年癸卯(1603)[4](P.581)。其实,叶氏的推断并不确切。查明人黄佐《南雍志》卷五《职官年表上》“祭酒”,万历年间南京国子监祭酒人数共二十三名,而刘姓祭酒仅一名,即刘曰宁,并注明“三十二年任”[5],故而凌濛初赴阙并上书南京国子监祭酒刘曰宁当在万历三十二年甲辰(1604)或其后。凌濛初初次游南京当始于万历三十二年(1604)上书南京国子监祭酒刘曰宁时。
  在万历三十三年乙巳(1605)凌濛初二十六岁时,濛初生母蒋氏卒于南京,郡字号嘉庆乙丑本《凌氏宗谱》卷六《凌氏谱录•唐殿旸公第三十四世孙吉川公支世志》云凌迪知:“卒于万历乙巳九月初六日巳时。”是年十月,凌濛初扶柩归里。冯梦桢《快雪堂集》卷二十八《乙巳十月出行记》云万历三十三年(1605)冯梦桢去凌家吊丧事:“苕溪凌玄房母蒋宜人,自白下奉柩还,闻讣,谊当赴吊。……十五日,至晟舍,……十六日,如凌氏,吊蒋宜人之丧于别宅。玄房留饭,见其女字次孙者。”[6]冯梦桢在文中言此次前往乌程凌家吊唁,受到凌濛初的款待,并见到未来的孙媳。
  按照封建礼法,父母之丧,当在家守孝三年,因此在万历三十三年(1605)至万历三十六年(1608)期间,凌濛初一直在乌程晟舍,其后,凌濛初才回到南京,袁中道《游居柿录》卷三曾云:“珍珠桥晤湖州凌初成,见壁间挂刘松年画两人对弈,作沉思状,相叹以为人物之工如此,近世自文衡山以后,人物不可观矣。”[7](P.198)凌、袁这次相见是在万历三十七年(1609)三月后七月前,二人在南京珍珠桥凌濛初家中,一起品评宋代著名画家刘松年所作的画,并对近世画坛的状况予以评判,认为文征明之后所画人物无法与以前如刘松年等相比。万历三十七年(1609)至凌濛初出任上海县丞期间,多寓居南京珍珠桥。凌濛初在《二刻拍案惊奇小引》亦云他曾在南京经过数年之功编选“二拍”:“丁卯之秋,事附肤落毛,失诸正鹄,迟回白门。偶戏取古今所闻一二奇局可纪者,演而成说,聊舒胸中磊块。……为书贾所侦,因传请。遂为钞撮成编,得四十种。……贾人一试之而效,谋再试之。……意不能恝,聊复缀为四十则”后题为“崇祯壬申冬日即空观主人题于玉光斋中”。
  由上面的分析,可以推断出凌濛初《红拂杂剧小引》所云的“薄游南都”,并与丘荩明、孙子荣二人交游、创作《红拂》杂剧的时间当在万历三十二年(1604)至万历三十三年(1605)八月之间。
  
  三 凌濛初《红拂》杂剧的评价及影响
  
  凌濛初《红拂》杂剧,将一事化为三传,即其作《红拂三传》:《北红拂》、《虬髯翁》和《蓦忽姻缘》(已佚,《今乐考证》、《远山堂剧品》、《读书楼目录》、《鸣野山房书目》等有著录),分别以红拂、虬髯翁、李靖各主一传,使之更具深刻的思想性和艺术魅力,获得了巨大成功,并得到了戏曲界的赞许,祁彪佳的《远山堂明曲品剧品》[8]等著述多有评断,如祁彪佳《远山堂剧品•妙品》曾品评《北红拂》道:“眉公(陈继儒)常恨以南曲传髯客,如雷霆作婴儿啼,乃以红拂之侠,使歌纤调,亦是词场一恨事。初成以慷慨记之,且妙有蕴籍,每见其胜卫公(李靖)一筹。”明末清初戏曲名家尤侗在《北红拂题记》中云:“唐人小说传卫公、红拂、虬髯客事。吾吴张伯起新婚伴房,一月而成《红拂记》,风流自许。浙中凌初成更为北剧,笔墨排奡,颇欲睥睨前人”。“张伯起”即张凤翼,曾作传奇《红拂记》。汪枟也在此剧眉批中称赞此剧道:“愈俗愈雅,愈拙愈巧,置之胜国诸剧中,不让关白。”;《远山堂剧品•雅品》又高度评价凌濛初所作的《虬髯翁》(《正本扶余国》)道:“凌初成一传《红拂》,再传《卫公》(即《蓦忽姻缘》)矣,兹复传《虬髯翁》,岂非才思郁勃,故一传、再传至三而始畅乎?丰骨自在,精神少减,然鼓其余勇,犹足敌词场百人。”《远山堂剧品•妙品》又评凌濛初的《蓦忽姻缘》道:“熟读元曲,信口所出,遒劲不群。如此妙才,惜其不作全记,今只获一脔耳。向日词坛争推伯起《红拂》之作,自有此剧,《红拂》恐不免小巫矣。”沈泰在《盛明杂剧》所收的凌濛初的《虬髯翁》一剧的按语中亦云:“初成诸剧,真堪伯仲周藩,非复近时词家可比”;从上可知,凌濛初被明清时的许多曲家誉为是改编唐人小说《虬髯公传》中诸多戏曲作品中最为成功的一种,甚至认为《红拂三传》的创作不亚于元曲的泰斗关汉卿、白朴,虽然其中不无过誉之词,但从中也体现出凌濛初创作《红拂三传》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和凌濛初高超的艺术功力。
  凌濛初取得了创作《红拂三传》的巨大成功,并与其他创作同类题材的剧作家一起,掀起了创作红拂作品的高潮,如冯梦龙在张凤翼、刘晋充的同名杂剧的稿本基础上,结合凌濛初的《北红拂》更定为传奇《女丈夫》,清初曹寅亦作有杂剧《北红拂记》,如尤侗在《北红拂题记》中云“(凌濛初的《红拂三传》)但一事分为三记,又叠床架屋之病,荔轩(曹寅,号荔轩)复取而合之,大约撮其所长,抉其所短,又添徐洪客《采药》一折,得史家附传之法。”又有《风尘三侠图》,即以《虬髯客传》为据,后人将虬髯客、红拂和李靖称为“风尘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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